灵之舞(小舞)

第二章

祝云璟从牢里出来时嘴角带着快意的笑,王九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殿下这是心想事成了,也跟着高兴起来。毕竟殿下不痛快,吃瓜落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只有殿下开心了,他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大理寺狱的官吏殷勤地恭送皇太子座驾离开,上车之前,祝云璟扫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狱丞,沉声提醒道:“孤来这里的事情,不许出去乱说。”

对方的脑袋低下去:“殿下放心,臣决计不敢。”

马车辘辘而去,一直到没了影子跪了一地的官吏才爬起身,大冬天的却各个冷汗涔涔,这都什么事!

看着屏幕上恣意张扬的自己祝云璟恍若隔世,自己估计再也回不去了,现在别说嚣张跋扈就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车里祝云璟闭目养神,嘴上吩咐着王九:“一会儿找人捎个口信去国公府,让谢轩明那小子务必帮孤把这事给办妥了。”

“诺。”王九赶紧应下。

谢家……祝云璟闭眼,如果当年自己没有救谢家,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呵……”可惜了,没有如果!

回到宫里已是巳时,昭阳帝正在御书房的暖阁里批阅奏章,祝云璟进去规规矩矩地请了个安,昭阳帝把他叫到身边来,问他道:“今日怎么没见你来上朝?

“昨夜忽降大雪,受寒了,身子有些不舒服。”祝云璟随便扯了个理由。

“可让太医看过了?”

“没什么要紧,吃两副药就好,父皇不用担心。”

也不知是不是系统故意,屏幕停在这里不动了,空间陷入一片死寂

祝云璟看着屏幕上父慈子孝的画面,渐渐红了眼眶,昭阳帝也并不好受,看着屏幕上和祝云璟的相处,往事历历在目,他对这个孩子始终是有愧的

“父皇,可以告诉儿臣,为什么吗?”良久,祝云璟先行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始终不明白把自己一手带大的父亲怎么可能就这么狠心的抛弃了自己,他想要一个答案

但昭阳帝并没有回答他,他自嘲一笑,自己还真是犯贱啊

鲸落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闯祸了,赶紧继续播放

昭阳帝放下心来,转而与他说起另一件事情:“征远大军下月初就会班师回朝,到时候你替朕去德胜门外迎接,这么多年了,北边终于平定了下来,全赖祖宗庇佑,他日待朕百年之后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昭阳帝自感叹着,眼里有掩饰不去的喜悦和兴奋。

祝云璟顺势恭维:“是父皇武功盖世,天下莫不归顺。”

这话昭阳帝显然十分爱听,他捋了一把自己的美须,笑中带上了几分自得。

“这里便是侯爷回京的时候了吧”

“殿下竟还记得?”

祝云璟失笑,自己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连这都不记得

北方夷人势大,近几十年来屡犯大衍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成大衍心腹大患,五年前昭阳帝派五十万征远大军出征北夷,终是砍下了夷人汗王的首级,退敌千里,打得夷人服服帖帖,不得不称臣纳贡。这是先帝花费一辈子心血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却在昭阳帝手里得以完成,后世史书上必定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也难怪昭阳帝这般自满。

别的不说,昭阳帝确实是个好皇帝,至少在平定北夷这一点上先帝不如昭阳帝,至于其他方面……不提也罢

祝云璟想的却是些别的事情,这次征远大军全胜归来,想必贺家和他那二弟祝云珣要更加得意了。

昭阳帝交代完事情,趁着心情好又说起了别的:“昨日朕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她老人家提起你如今已有十七岁,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你母后走得早,这事是朕疏忽了,你是朕的太子,早日成家立业也是有功于社稷之事。”

祝云璟拱了拱手:“但凭父皇做主。”

昭阳帝对他的乖顺很是满意,顺口提点他:“前些日子朕听闻了京中一些荒唐传言,虽说不可信但到底于你声誉有碍,日后你行事须得更谨慎庄重一些,别落了人口舌。”

祝云璟并不意外他和许士显那点子事会传进昭阳帝的耳朵里,总有人挖空了心思的就是不想他好过,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得虚心受教:“儿臣省得。”

昭阳帝点了点头:“大婚之事还不急,太后那里也会帮你相看着,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去与太后说道。”

祝云璟笑了笑:“儿臣无甚想法,父皇和皇祖母给儿臣挑的定是最好的。”

“以前是无甚想法,现在是不能有想法”祝云璟一笑,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说到娶妻……前几日陛下新纳了个妃子,就是那安乐侯的侄女,世子的堂妹,原本已经指给了你做侧妃的那位,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做下这般累及清誉之事,力排众议硬是将人接进了宫,直接封了妃,御史磕破了头都没用”贺怀翎压低声音道

“……当真?”祝云璟一阵反胃,第一次对他的父皇生出了憎恶的情绪,已经明旨指给了他的女人又收进后宫,这还当真是想要让他死了都不能安生,死了也要受人非议。

那之后祝云璟帮着昭阳帝批阅了一部分奏章,又陪他一块用了午膳,晌午过后回寝宫小憩了一会儿,下午再去了重华殿念书。

重华殿是皇子们念书的地方,祝云璟十二岁就入了朝堂跟随昭阳帝学习处理政事,亦有当代大儒任太子太傅为其授书讲学,重华殿这里他每三日才会来一次,与其他皇子一起听学,是昭阳帝的意思,就怕他会跟兄弟们生疏了

祝云璟一进门一众先来的兄弟纷纷起身请安,昭阳帝子嗣颇丰,光儿子就有八个,祝云璟与大部分小弟弟都不熟,敷衍地点了点头,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个下午的光景很快消磨过去,日薄西山时终于下学,祝云璟起身,叫上了五弟祝云瑄一块去东宫用晚膳。】

“害怕生疏?”祝云璟轻笑,若这是昭阳帝的真实想法,祝云璟只能说他太想当然了,皇室之中真心是最难能可贵的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祝云瑄是祝云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十四岁,祝云璟的母后就是在生这个小弟弟的时候难产崩逝的,平日里祝云璟对祝云瑄诸多照拂,这么多兄弟里他也就与祝云瑄走得近。

祝云瑄性格爽朗、大大咧咧,没了外人之后便凑近祝云璟笑问他:“太子哥哥,父皇是不是说要给你指婚?”

祝云璟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昨日我去给皇祖母请安,听她和父皇说的,听皇祖母的意思,她似乎有意把自家侄孙女许给你,父皇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祝云璟轻嗤:“赵家人,上不得台面。”

“哥,谢谢你”祝云瑄道

祝云璟被祝云瑄这突然的道谢给弄懵了,愣了一会儿才道:“你是我的弟弟,护着你是应该的”可惜,往后不能再护着你了……但这句话他到底没有说出来

谢皇后也很欣慰但又有些愧疚,自己走的太早把两个孩子就这么扔在那深宫之中,没了母亲的嫡子会经历什么她根本不敢想

这赵家虽是太后母族,得以加官进爵,但太后出身卑微,从前不过是宫女子,能够有今日地位完全是母凭子贵,她家的女儿,确实够不上做太子妃乃至未来的皇后。

祝云璟心知他父皇不会这般糊涂,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太后,先拖着不过是有个转圜的余地而已,大不了就娶了做侧妃呗,对此祝云璟并不担忧。

祝云瑄深以为然:“可不是嘛,这可比二哥要娶的那个世家女差远了,自从征远军得胜、北夷称臣的消息传回京,二哥这段日子可是春风得意得很,今日父

皇还给他派了差事,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也不会来重华殿了吧。”

太后母家卑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谁都不敢当众说出来,勇还是太子勇啊

祝云璟不以为意,太后母族卑微这是事实,再说他也没有因为这个就对太后不敬,又何必在意外人目光,让他在意的反到是最后那句:“侯爷真是英勇,连带着二殿下也跟着得意”

贺怀翎无语,他可什么都没做啊,姓贺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

这事刚才来的时候祝云璟已经听人说了,祝云珣这段时日确实风头无两,朝堂之上甚至有人已经在鼓动昭阳帝分封诸子了,一旦祝云珣有了王爵,离他的太子之位就真的仅有一步之遥了。

祝云璟与祝云珣一贯不睦,祝云珣只比他这个皇长子晚出生两日,他是皇后嫡子,祝云珣是贵妃之子,皇后是国公之女,贵妃家亦是满门忠烈的武将世家,论家世出身贵妃和皇后其实并不差多少,不过是当年先皇后看中他母后面相好生养才立了他母后为正妃,贵妃因此一直憋着口气,后来她没能先一步生下皇长子又棋输了一着,虽然祝云璟母后早逝,昭阳帝大概是怕贵妃母子生了夺嫡之心直到两年前贵妃病逝也没有扶正她,原本说来祝云璟是大获全胜的,但是这两年,他的好运气却似乎到头了。

先是贵妃病逝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求着昭阳帝给祝云珣指了个百年名门簪缨世家的嫡出大小姐为妃,圣旨已下只等他祝云璟这个大哥先娶了太子妃他们就完婚。再是他母家谢国公府几次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触犯圣怒被敲打,府中纨绔辈出堪当大任者却一个都没有,反观贵妃母家贺氏,其兄贺远之当年奉圣命率五十万征远大军出征北夷,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后贺远之之子贺怀翎临危受命,以十七岁之龄担起征远军主帅的重任,于战场之上屡建奇功,亲手手刃北夷汗王,立下不世之功,朝堂上下无不为之侧目,昭阳帝更是连下三道圣旨,极尽褒奖之词。而今日,被隔绝在朝堂之外的祝云珣终于有了差事,祝云璟唯一的优势也将不复存在。

看着这一段映像,祝云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母后给他打下的打好局势就这么被他毁了,他和祝云珣的斗争到底是他输了,也不知阿瑄能不能应付

想到这,祝云璟担忧的望了眼祝云瑄,贺怀翎就坐在祝云璟身边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祝云璟一愣心里莫名踏实不少

祝云璟的心思转了又转,最后撇了撇嘴角:“也没什么,仗打完了,征远军回朝了,功高盖主、卸磨杀驴,古来无外乎如此

“你……还好吗?”

“这没什么,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现在是活的好好的,但是以后呢?功高震主本就危险现在又公然违抗圣旨把自己救了出去,昭阳帝能容下他?

“说的也是,”祝云瑄对那位即将回朝的贺大将军不免生出了一丝同情,很快又抛之脑后,话题回到了祝云璟的婚事上,笑着挤兑他,“太子哥哥,之前你不是挺喜欢那个探花郎的吗?我还以为你真看上他了呢,他现在犯了事,你不打算插手吗?”

“一个出身寒门的男人,难不成还真娶回来做太子妃?”祝云璟哼笑,“孤看得上他是给他脸面,谁叫他不识抬举。”

“那他可是要死了啊,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又满腹经纶,年纪轻轻就得掉脑袋了。”

“你不看看他犯的是什么事?那景州知府可是犯了父皇最大的忌讳,死一万次都便宜他了。

祝云瑄若有所思:“可我觉得吧,那景州知府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啊,一把年纪了有儿有女的他活腻了才想着造反,我看十有八九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栽赃陷害的。”

祝云瑄……不,不止祝云瑄,而是所有人都看向祝云璟,那眼神明显就是:你不是说不救吗?

祝云璟?祝云璟把头一转,我什么也不知道!

祝云璟不以为然:“那又如何,那诗总是他在和许士显的往来书信中写的,就算牵强附会了些,可父皇说那是反诗那就是反诗

一首普通的诗文被扣上反诗的帽子看似荒谬,实则是揭露这事的御史或者说他背后的人摸准了昭阳帝的心思,昭阳帝因是宫女子所生虽被先皇后抱养但终归不是正统嫡子,后来又被人诟病得位不正,在这方面确实草木皆兵了些。那诗被人弹劾有非议君上之嫌,昭阳帝派人去查,又查出那景州知府私下妄议国事,言语间似有谋逆之意,这才坐实了他的罪名。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谋反的心思,又是不是真在私下里骂过朝廷骂过昭阳帝,那些虚虚实实的证据说实在的还真的没多大的说服力,但昭阳帝说他是,他便就是逆臣贼子。

是啊,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反心,只要皇上说你有,你就是乱臣贼子,这就是皇权!

就是可惜了许士显,年纪轻轻,大好前程尽毁。

至于翻案?祝云璟不知道许士显是真的有那般天真看不清局势,还是被逼上了绝路心存妄念,他祝云璟却不会试图去做这样的蠢事。

虽说君无戏言,可他还只是半君而已,再者说,他答应许士显的,从来就不是翻案。

完了!祝云璟可以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让他很不舒服,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老规矩啊,要休息就去房间,bye”

“……”


*呜呜呜,好难写,梁祯和萧君泊夫夫什么时候相认啊,怎么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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